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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聾人丈夫變聾人爸爸

到底我家的聾人爸爸和一般的爸爸有甚麼分別呢? 特別著緊孩子的健康- 雖說假若孩子有缺憾我們還是會生他出來,會愛他,養大他,但說沒有擔心和遺憾是假的。 當然,不少父母都會希望孩子健健康康的,不然照結構這門生意怎來?但因為自身有缺憾的緣故,心底裡總會帶著幾分害怕,也會暗自祈求上天憐憫,不要再加重他負擔了。 因為手語是視覺的語言,所以在眾多的缺憾中,最著緊的是眼睛,生怕孩子看不見父親的手語;其次是智力,因為沒有足夠的智力也會擔心溝通不了。 這種擔心,會一直延續至孩子出生後,因為孩子學爬學行的跌跌碰碰中,還是會有機會弄傷眼睛的,雖然機會較微。 出生後的關注,就是孩子的聽力,既然上天給了孩子完好的聽覺,就很努力想保護好,擔心發炎,入水,噪音過多。。。 比較起來,丈夫比我更似媽媽 :) 或許多少有點害怕,害怕將來孩子會嫌棄爸爸;或許純粹他很喜歡孩子——他真是廿四孝爸爸,全心全意全力的愛孩子、照顧孩子,我深感佩服!在照顧孩子這個範疇,我是沒他的愛心、耐心、細心,衷心希望孩子能明白爸爸的愛惜和保護,將來也好好愛爸爸。

給孩子的一封信

親愛的孩子: 當你懂得認字,能看懂這封信的時候,恐怕已返學一段日子,開始有自己的朋友、有自己的想法。 媽媽從懷孕之初,就常常和爸爸一起想像你將來的樣子、性格等,我們都希望你能健康快樂的成長,至於讀書怎樣,爸媽都覺得不重要,重要是以你的興趣為先。 但有一件事,若說我們對你完全沒有期望,是假的。 你有一個特別的身分——CODA (聾人子女),是沒得選擇的,不能抹去,也不能否認。 媽媽常在想:當你長大進入群體的時候,不知道這社會變成怎樣,對聾人對手語是歡迎、是歧視? 如果你要面對的,仍是一個對聾人帶著歧視的社會、對手語使用者仍是充滿異樣眼光的群體,媽媽真的很擔心,擔心你會一時不察,像其他人一樣看待你的父親,甚至以他為恥…… 早前有一則新聞,但對你來說是舊聞了——有一女童在「連儂牆」用粉筆繪花,表達政治訴求,卻被警方以涉嫌刑事毀壞拘捕(未被起訴,但曾拘留17小時),更以女童的聽障父親「無力照顧」為由,向法庭申請兒童保護令。 的確,一個聽障的父親有很多限制,很多健聽者覺得很簡單、很輕而易舉的事,他們可能會做得不好,但你爸爸確實用盡了他最大的努力去愛你、照顧你——甚至比我這個健聽的母親做得更好! 你未出娘始,爸爸就努力要給你最好—— 研究食譜、鑽研廚藝,看怎樣哄你任性的母親多吃點有營養的食物; 怕你受傷,即使有胎水保護,仍總是小心翼翼的「護航」; 包辦家務,減少你受傷的機會,也讓媽媽保留更多能量給你…… 到你出生, 爸爸比媽媽更喜悅、更感動,常抱著你就一臉自豪; 只要在家,爸爸就會為你換尿片; 只要有機會,爸爸就會掙取用奶瓶餵你; 有時爸爸和你先睡,怕聽不到你的哭聲,他睡的時候會一手搭在你身以感受你的動靜; 若你哭著要抱,嫲嫲以外抱你最多的就是爸爸; 當你身體不適,怎樣抱都安撫不了的時候,爸爸首先就是擔心自己做得不好; 當媽媽想放棄餵母乳的時候,爸爸努力鼓勵; 媽媽很情緒化,所以爸爸常要想法子安撫媽媽,免得也影響你情緒、影響你成長…… 當你開始質疑父親、覺得在街上打手語很尷尬的時候,想讓你知道, 你曾經很享受躺在爸爸懷中 (媽媽抱你都不願); 你過去常常含情脈脈的看著爸爸——看他生動的表情,模仿他的動作; 你是爸爸的喜悅、你讓他感到自豪……...

橋樑 (二)

上次提到,掌握雙語 (手語及口語) 的人是很重要的存在。 他們是聾人和聽人、和世界之間的橋樑,要扎實、可靠。 其實無論任何語言,作為居中翻譯的人,都背負著雙方的信任——信你不會騙他們、信你不會偏幫任何一方、信你會盡力做到最好…… 但作為橋樑,不僅僅是翻譯而已。 一個好的橋樑,可以解決許多誤會; 一個好的橋樑,可以讓弱勢的一方不受欺壓,得到最大的權益…… 作陪診的時候,病人是否理解自己的病情?是否清楚每種治療方法的利害? 買保險(投資)的時候,投保人是否清楚自己的權益?是否明白當中的風險? 傳福音的時候,受眾是否得到整全的福音內容?對信仰有沒有誤會? 還有許許多多的處境,都是一個忠誠的手語翻譯者須考慮的, 有人以為翻譯就是聽到甚麼就翻譯甚麼,但我個人認為,這是不足夠的。 好似醫生常以為病人聽不明白就言簡意賅,病人又不懂問,然後就產生誤診、病情被延誤等情況。 很多健聽的人因為怕和聾人溝通 (因為不懂),所以都想快快打發對方,而聾人從小到大很多時都處於弱勢 (被迫看口形,被迫要融入健聽世界),直覺反應就是點頭,即使不明白亦未必即時懂得發問,總是似懂非懂的就草草了事…… 我們不能利用聾人的善良與禮貌(直覺點頭、因努力消化口形/有限訊息而未能即時發問),就剝奪他們應得的權利; 但熱心又要適可而止,因為聾人並不是愚笨,他們只是長期在訊息的獲得上處於劣勢,翻譯者的熱心不應越界,以致事事幫聾人作決定,否則,翻譯者就會成為另一個剝奪者——奪去聾人獨立自主的權利。 努力準確地傳譯訊息、確保聾人明白你所傳譯的 (每個聾人的手語、文化程度都有點不一樣,有時要請對方覆述內容以確認有沒有誤會)、細心觀察聾人的反應 (不明白?消化中?)——就是盡力做到最好的意思。 在手語尚未統一、在手語詞彙仍然有限的今天,翻譯者的工作更是艱難,願 CODA (聾人子女 Children of Deaf Adults) 們都起來參與服務 (他們有先天的優勢),願 CODA們都能被栽培;願政府能投放更多資源、願更多聾健的愛侶被配合……

橋樑

根據外國資料統計,約九成聾人父母的子女出生為健聽,又約九成聾人的父母為健聽。 在這樣的處境底下,掌握雙語 (手語及口語) 的人是很重要的存在。 他們是聾人和聽人、和世界之間的橋樑,要扎實、可靠。 以家庭生活為例, 無論父母多愛子女,但基於年齡的限制、天份的問題,不是想學手語就能學得明白通透,所以家庭教育、親子間的心事,很多都錯過了。 如果家裡有健聽的兄弟姊妹,願意學習手語,也樂於、有耐性作橋樑,成長的路就不會那麼寂寞吧? 上一代人對聽障、對手語認識不多,覺得是指手劃腳、覺得“醜怪”,加上抱著幫孩子融入社會的祈盼,不少都堅持要子女讀唇、學講話,但對一個幼兒時期就失去聽力,甚或先天耳聾的人來說,這真是難度甚高的要求。 加入聾人家庭以後,我深明白上一代這種想法導致多少誤會及隔膜。 乖順一點的孩子大都邊看咀形邊點頭,長輩見到他點頭就以為他明白,但其實那只是禮貌的回應! 有時精神不佳,看著長輩的咀開開合合,對方又要求有應對,在看不白明的情況下自然皺起眉頭…… 聽著口齒不清的回應本就心煩,加上那看似不禮貌、不認同的表情,無名火就起…… 這樣的溝通模式,如何能說明深入的道理?如何能閒話家常、促膝談心? 論到家務、家常小菜的傳承與教導,大都是邊做邊說明吧? 若專心看示範就看不清口形、專心看口形就看不清示範,而且一般家居都很細,小小的廚房裡能平排而站已不是易事,當大家同一面向,就更難看到口形了。 家裡有一個懂手語(略懂也好),或至少明白一點聾人文化的人存在,真的很重要! 如果能明白聾人的困難,即使不懂手語,至少會記得說話時要確保對方看得清口形,也會知道說話時咀形要誇張一點,對於對方不明白時的訊號(例如皺眉)的反應就會知道無關態度…… 希望手語及聾人文化的推廣,能讓大家不再視聾人的溝通方式為比手劃腳,而是一種語言、一種文化……

一生一世?

根據香港政府統計處的資料顯示: 2013年以每千名人口計算的粗離婚率是3.1人,差不多是1991年的三倍。 (2013 年獲頒布離婚令的數目約是 1991年的四倍,由 6 295 宗大幅上升至 22 271 宗。撇除人口增長的影響,粗離婚率(即獲頒布離婚令的數目相對年中人口的比率)仍急速增加。2013 年以每千名人口計算的粗離婚率是3.1 人,而 1991 年則是 1.1 人。) 男女均趨向遲婚或不婚。 為何會這樣的呢? 是大家愈來愈不相信愛情? 是速食文化影響以致感情都是快來快去? 是自由的高舉讓我們開始輕視承諾? 我不知道。 一般流行的結婚誓詞: 「我請在場各人見證,我(新郎/新娘姓名)願以你(新娘/新郎姓名)為我合法妻子/丈夫。 並許諾從今以後,無論環境順逆、貧窮富裕、疾病健康,我將永遠愛你、保護你、對你忠誠,終生不渝。」 一百字不到、一分鐘內可以讀完的內容,裡面包含的卻是一生一世的承諾,更是不止一個的諾言。不知有多少人是先考慮到自己的履行能力,然後才決定公開宣誓的呢? 當然,現實與想像是有段距離的,事前認為自己能勝過任何困難,到真正陷於艱難之中,是兩碼子的事。 婚後才發現有重病、婚後才突然因意外導致傷殘,不單是身體上有轉變,更是連心靈都會變得不一樣。對配偶來說,對方可能變得像陌生人一般……有熟識的身體,卻似是陌生的靈魂……當初所愛的人還在嗎?當初吸引自己的特質依然嗎? 相較婚前已知道對方有殘疾,這些意外更叫人難受吧? 不過,誰不會有意外呢?婚前已有殘疾的人在婚後再遇上意外,是雪上加霜吧? 不過,誰沒有病呢?朱德庸的《大家都有病》,我是滿認同的。 不過,事先想像一下,多少能提升抗逆的能力吧? 不期然想起以下這首歌,歌裡詳列了多位前人如何勝過/面對現實中的困境,不知能否為大家也帶來一點啟示? 身邊的親友、電視新聞,帶給你的是何種的愛情觀呢? 這是我的切身體會: 常聽說世界愛沒長久,哪裡會有愛無盡頭,塵俗的愛只在乎曾擁有,一刻燦爛便要走。 對人世間的愛沒有指望,卻又忍不住在塵世間追逐愛,是想要透過在地的愛淺嚐永恆的愛吧?想要減少傷害,望著那永恆的愛來經營在地的愛會否是一條出路? 情人節將至,祝願大家都能找到愛的真諦。 從今以後,無論環境順逆、富裕貧窮、健康疾病...

講多次

手語課最後一堂,所準備的內容都教完了,同學們也都學得很好,丈夫決定讓同學隨便問他一些想學的生字。 同學在白板上寫:「講多次」,丈夫很自然的反應就是教「講了許多次」的手語,我想了想,嗯,又是語言差異了,應是「再說一遍」才對。 對於聾人來說,他們接觸口語的機會真的不多,雖說他們會看口型,但總的來說,他們平日都是看字幕、看書報……以書面語為主(雖然現在的出版已趨向口語化),所以對口語的文法,不算十分熟識。 無論學哪一種語言,都不能囫圇吞棗,要膽大心細——大膽發問、細心思辨,更要避免斷章取義,因為有些詞彙在不同情況下會有不同的意思,而同一個意思在不同句子中又可用不同的詞彙演繹,要充分理解及掌握一種語言真是萬分不易啊! 總體來說,手語是易學難精。 只要有心,很快就可以用手語和聾人溝通,但卻不能因為能溝通了就感到驕傲,因為都是聾人在遷就我們——用我們的文法、用我們的速度,再加上幾分猜謎的能力,才能與我們順利溝通…… 要真正融入他們、真正學懂自然手語及文法,是一條很遠很遠的路……

小巴上的美麗誤會

聾人搭小巴是有點麻煩,尤其是要中途落車的話。 加上現在搭巴士有2蚊優惠,小巴實在沒多大吸引力。 事情是這樣的: 搭小巴回家的時候,我們坐在司機座位後,下車前丈夫仍坐著就遞上錢並盡他所能講:兩位 。我坐在旁邊聽得很清楚,所以沒多加理會就下車了。 身後傳來司機的聲音:幾位? 司機再問:幾位啊? 然後聽到丈夫身後的另一位男乘客回應說:一位…… 下車後轉身要牽丈夫的手,這時司機生氣地罵我:你未俾錢! 我呆了一呆,之前已告訴他是兩位了,也給了足夠多的錢讓他找續,此話何解? 司機再罵:剛才問你幾多位你又答我一位! ??? 看來他錯把身後男士的聲音當作是我丈夫的回答了, 丈夫也沒在意他找回多少錢就匆忙下車, 釀成是次誤會, 讓我一路笑著回家…… 這就是幕後代唱或配音的原理吧?